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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 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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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門前有條河,我們管它叫大河。我查了一下資料,它的“大名”叫大黑河。

中國叫黑河的河流有許多。我們那條大黑河可能是所有叫黑河的河流中最小的一條。實話實說吧,它是一條季節(jié)河。入伏以后,它經(jīng)常斷流;入九以后,一直要等到冰雪消融,才能再見流水。大黑河那個“大”字,其實是沒有著落的。老家屬于黃土高原溝壑區(qū),河里水清的時候,透過水能看到河底的黃泥;水濁的時候,就是一股黃泥在流動。大黑河的那個“黑”字,也無從談起。

我們幾戶人家,一年大部分時間,都在這條大河里取水。牛、驢、羊也一樣,它們得親自下到河里,把嘴伸到水里去喝。大河幾個急轉(zhuǎn)彎的地方都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淺的澇壩。每一個澇壩,都是一個天然的蓄水池。河水?dāng)嗔髁耍畛醯膸滋炜梢栽跐硥卫锶∷?,夏天直接在澇壩里舀,冬天澇壩上結(jié)了冰,在面上砸個足夠大的窟窿,再從冰窟窿里舀。幾天之后,澇壩里就有了雜物,看得見的就有羊糞豆豆和驢糞疙瘩。我和許多人的態(tài)度一樣,看見了就像沒看見一樣。也不把它們撈出來,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。羊和驢都是吃草的,羊糞和驢糞沒有城里人想象得那么臟。幾天或者十幾天之后,澇壩里就沒水了。

有道是“水流百步自然凈”。盛夏時節(jié),住在大河邊的人家一大早就得去大河里馱水。晌午以后,就有人去大河里耍水、洗衣服了。第二天一大早,住在大河邊的人家還去大河里馱水。晌午過后,還有人去大河里耍水、洗衣服。上游的人是這樣,下游的人也是這樣。大家心知肚明,卻從不在意。那個時候,在河里舀水,經(jīng)常會看見上游幾步之遙就有一片一片黏糊糊、綠汪汪的東西,據(jù)說那是青蛙們排的卵;在家里的大水缸里舀水的時候,也經(jīng)常會舀出一兩條活蹦亂跳的小蝌蚪。

通往大河的取水路原先有兩條。一條是北路,要從一座老戲樓前面經(jīng)過。每次馱水的時候,我都會看一眼戲樓,我知道戲臺上沒有一個戲子,我也知道我不是來看戲的。這條路最短,也最陡,為了走起來平緩一些,起碼拐了四五拐。最頂當(dāng)?shù)捏H馱著水上坡的時候,在每一個拐點,幾乎都要緩一緩。驢有個特點,到了最陡處,往往要咬緊牙關(guān),猛走幾步,人們把這種現(xiàn)象叫作“噴坡”,類似于我們所說的“沖刺”。到河里馱水是有講究的,下去的時候,要走在驢前面,防止它一時興奮撒歡子,甩掉了脊背上的馱桶;上來的時候,要走在驢后面,以免打亂它“噴坡”的節(jié)奏,也防止它“噴坡”的時候把你給“噴”趴下了。

一條是南路,路的一邊是溝洼,一邊是高坎。高坎上有幾孔小窯洞,窯口敞開著。因為太小了,我們都叫它窯窯。大人進去的時候一定得低著頭,貓著腰。十五歲以前,我起碼幾千次從這些窯窯前經(jīng)過,但從來沒有進去過。最靠近路邊的一個,里面有一個類似馬槽的土臺子。有那么小的馬嗎,我想過好多次。窯窯黑黢黢的,像是被煙熏過好長時間,里面是不是有過土炕,或者廚灶,也無從知曉。到河里飲牲口的時候,身材嬌小的驢常常到里面啃堿土,身材并不高大的牛卻屢過其門而不入。

大晌午去飲牲口,老擔(dān)心那些窯窯里會突然竄出一個披頭散發(fā)的女人。有一次,我去河里耍水,從窯窯門前經(jīng)過時,窯窯里撲棱棱飛出幾只野鴿子,差點沒把我嚇?biāo)?。幾天后,我頭疼發(fā)燒,渾身無力,一名老陰陽說是魂丟了,問我最近被什么東西嚇著沒有。我一想,就想到了那幾只野鴿子。此后,每經(jīng)過那幾孔窯窯時,我都會硬著頭皮大喊幾聲,想著要把里面的野鴿子、野狗之類的嚇出來。

這條路相對平緩,只有一個大彎子,站在坡頭,整條路一覽無余。在目之所及的下游,是一個石峽口,每次發(fā)大水,那里都會聚起一個洪水湖,大過三四個籃球場,深及兩三根電線桿,上面漂浮著一層厚厚的浪沫,家里有強壯勞力的,會拿著特制的笊籬,到那里去撈柴。孩子們則跑到河畔,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那洶涌的洪水,以及那幾個撈柴的英雄好漢。只有這個時候,大河才有點大河的樣子。

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,山里人的取水路,也是排水路。這兩條路常常被洪水沖毀。取水路被雨水沖毀了,一點也不影響吃水。下雨的時候,院子里擺滿了接水的臉盆;雨停了以后,到處都是小水池子。有一年秋天,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連陰雨,兩條路都被沖毀了。不是小毀,是大毀。北路坡頭上被沖出一個十幾米寬的大豁口,把這條路攔腰截斷。大豁口緊貼著戲樓,戲樓安然無恙,這條路卻完全廢了。南路坡頭上被沖出一個大坑和許多小坑。這些坑,沒有一個像坑,倒像是一個個狹長的地縫。是什么樣的地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,才會出現(xiàn)這種怪異的坑呢?這個想法在我填坑的時候從腦海里一閃而過。填這些坑費了不少勁,但終究還是填起來了。

后來還有過第三條路。我們生產(chǎn)隊大概三十戶人家,分布在大河兩岸。這也從另一個側(cè)面證明,這條叫作大黑河的河不過是一條小河而已。生產(chǎn)隊有了手扶拖拉機之后,就專門為它修了一條跨河大道。有多大呢,總之是,比平日里大河的水面寬多了。不僅寬展,而且平坦。雖然拐彎抹角,但線條流暢。這條路剛剛修好的一段時間里,中午飲牲口,早上馱水,我們都喜歡走這條路。一條新修的路,總有某種無法抵抗的誘惑。通過轉(zhuǎn)嘴那個人工挖出來的豁口時,我總有一種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感覺。高高的邊坡上,還刻有幾條當(dāng)時流行的標(biāo)語,我也因此想象過廣大農(nóng)村的光明前景。

大河雖然不大,但河兩邊的陡坡上卻是兩種風(fēng)景。陽坡里最多的是臭蓬,在最干旱的年份,它也能健康成長;陰坡里最多的是莎草,在雨水最好的年份,它們也只能長那么長。陽坡里最多的是黃蒿,陰坡里最多則是鐵稈蒿子。陽坡里最多的是馬刺,陰坡里最多的是狼刺。

大河是一條分界線。從我家門前向上游一公里以內(nèi),河兩邊曾屬于同一個生產(chǎn)隊,但河這邊的屬于一組,河那邊的屬于二組;河那邊的都住在河畔上,河這邊的都住在山腳下。從我家門前向上游兩公里以內(nèi),河兩邊曾同屬于一個大隊,曾經(jīng)的藥鋪、商店、大隊部、科研站都在河那邊。小時候,聽見一個人說他要到“河那面去”,我心里不由得會生出一種羨慕之情,就像我后來聽見有人要到城里去一樣。我最早見到的世面,也是在“河那面”,比如馱鹽的駱駝,比如拉貨的馬車,比如正在耕地的東方紅拖拉機,比如幾百人的社員大會……不是偶遇的,是專門去看的。

不知不覺間,藥鋪、商店、大隊部相繼都搬到了河這邊。是因為路越來越寬了嗎,還是因為大河上架起了水泥橋呢?只是,大河里的水越來越小了,斷流的時間越來越長了,我們不在大河里吃水了,也沒有人到大河里耍水了。

我到蘭州多年以后,才知道有黃河石之說。第一次撿黃河石,還是陪著遠(yuǎn)方來的客人去的。那一次,我沒有揀到一塊好看的石頭。有一次回老家,突然想起來,大河里不是也有石頭嗎,大河里的石頭不是從來都沒人去撿嗎?老家用上了自來水以后,已經(jīng)不在大河里取水了。曾經(jīng)去大河馱水的路,除了早就毀于洪水的那一條,另兩條都變成了瀝青路。一條在接近河灣處拐了個彎,去了另一個村子;一條在離河灣不遠(yuǎn)處從一座橋上直挺挺地就過去了。去河灣變得更困難了,但我還是去了。在大河河灘里埋頭穿梭一個多鐘頭,居然沒有遇到一塊雞蛋大的鵝卵石。我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,這條河不是黃河。

大河里到處都是有棱有角的大石頭。曾經(jīng),孩子們耍完水以后會坐在上面曬“太陽浴”,大人們洗衣服的時候會把它們當(dāng)作搓板?,F(xiàn)在,它們被冷落了。據(jù)說,它們是從一條拐溝里被洪水沖出來的。那條拐溝里有一個很深很深的石洞,老家周圍幾十里家家戶戶都用過的石磨、石碾和碌碡,就是從那個石洞里拉出來的。石洞里一直有水滲出來,然后就有了那條拐溝。


編輯:邊凱責(zé)任編輯:李博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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